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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 燙手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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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多個歹人用繩子拴在一起非常壯觀,從正月初八開始,每天都有專人像遛狗一樣押著他們在陜州游街示眾。十幾個在抓捕時持槍反抗的走私客倒是沒受這份折騰,旅裏特意在城門口為他們準備了鐵籠子,長寬高都是一米三,不能站、不能臥,吃喝拉撒睡都只能蜷曲在那裏,比挨槍子還難受。

當然,不給人希望是不對的,保安旅的告示裏寫的明白,只要老天爺能下場痛快雨,所有人就可以正式享受囚犯的待遇,去盧氏的小煤窯挖煤,直到刑期結束。

死並不可怕,這年頭,扛槍當兵的也好,在家種地的老百姓也罷,要是沒有應對橫禍的心理準備,都算不得心智成熟。可是像保安旅這樣的懲罰方式,一般人還真接受不了。只一天功夫,蹲在籠子裏的犯人就崩潰了好幾個,拿頭撞欄桿的,痛哭流涕的,苦苦哀嚎的,那真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負責看押的官兵卻不為所動,趙司令親自做過指示,誰要是亂發慈悲,那就代替這幫家夥鉆籠子去。

之所以對這幫走私客下了狠手,不僅僅是因為開槍拒捕的事,還在於部隊從他們隨身攜帶的東西裏發現了大批紅丸和白面。

今年淪陷區糧食欠收,可是煙土的收成卻較往年有大幅度提高,僅在毗鄰河南的山西省,種煙區域被擴大到了26個縣,煙田的面積多達32561.18畝。一畝旱地平均能收15兩,水田的平均收成則在30兩左右,由此可知,收獲的煙土應在百萬兩以上。

日軍隨即通過不法商人向大後方實施低價傾銷,在日偽勢力的操縱下,販賣紅丸、白面的利潤甚至突破了600%。根據中統提供的情報,鄭州以東的黑市上,煙土每兩售價為法幣145元,足以買到20斤小麥;在災情稍輕的陜州,煙土價格更是高達每兩172元,僅需20兩煙土就能換到一頭毛光水華的大青騾子。

如果說走私客們從敵占區倒騰的是民生物資,保安旅多半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這幫家夥居然在幫著日本人戕害自己的同胞,那就得當成漢奸一樣進行處置了。

40袋紅丸、800兩白面,還有用於路上開銷的鈔票和金條,在鐵籠子後頭的長條案上堆的老高。看到這些東西,即使是再心慈手軟的人都忍不住要朝籠子裏吐口吐沫。

趙誠沒有露面去刷刷存在感,不是他不想,純粹因為旅裏在掃黑時掃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去年3月底,第十二區行政督察專員韋孝儒在前往戰區司令部參加軍事會議的途中失蹤了,同時不見蹤影的還有他的兩個諜報員,以及覆旦中學校長郭兆曙、教務主任南西光和體育教師丁次鏞。

這韋專員可不是一般的官僚,他祖籍河南杞縣,早年間曾經加入過同盟會,民國2年就加入了國民黨,歷任河南修武、安陽、南陽和安徽六安、立煌、岳西縣的縣長,抗戰爆發不久,又轉任河南省第二區黨務指導專員。杞縣淪陷後,韋孝儒單槍匹馬回到家鄉,很快就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組建起了五千多人的抗日隊伍,並與日軍交手十餘次,先後克覆陳、通、杞、太四縣。因為戰功卓著,被上峰任命為河南第十二區行政督察專員兼通許縣長,成為了主政一方的大員。

韋孝儒的失蹤在河南官場引發了巨大反響,戰區司令長官蔣鼎文隨即下令進行徹查。

幾天後,洛陽警察局突然接到老百姓舉報,說是洛陽西工機場附近一口枯井叫人給堵上了,還在上頭建了一座簡易工事,懷疑是日本人搞的名堂。

警察局不敢怠慢,立刻派人趕赴現場進行勘察。這一查可不打緊,居然在井裏發現了6具屍體,根據隨身物品判斷,就是前幾日失蹤的韋孝儒一行人。可惜洛陽警察局辦案水平有限,加之現場周邊沒能取到什麽像樣的線索,韋孝儒遇害一事居然成了懸案。

消息傳開,民間、官場上說什麽的都有。

有人認為,韋專員是中統的重要幹部,可是他這兩年和延安那邊走的太近,所以才遭的橫禍。此種說法倒是有根有據,韋孝儒曾將四十餘名共產黨員人安排到了商丘地區的12個縣,指導老百姓開展抗敵救亡工作,說是此事有違中統家規,那真是一點不假。有人認為,案子是土匪幹的。理由很簡單,韋專員在豫東與日軍作戰期間,為保地方太平,也曾率部開展過剿匪行動,打死打傷土匪數十人,保不齊有那漏網之魚前來尋仇。還有人認為,韋專員是遭了日本人的毒手!被韋孝儒所部打死打傷的日偽軍足有上千人,被日本人盯上也在意料之中。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趙誠與曹二寶他們閑聊時也曾提到過這件事,不過,誰都理不出個頭緒來。雅格布還戲言,沒準得請福爾摩斯出馬才能把事情給整個清楚明白。

誰都沒想到,部隊從婊子窩裏拖出的一個大煙販子居然給出了線索。

聽說在陜州地界上走私毒品要槍斃,那貨頓時涕淚橫流,忙不疊的請人給保安旅的大佬們帶話,說是有重要軍情要當面匯報。趙誠也沒太認真,權當作飯後消遣才親自和曹二寶提的審。老規矩,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也省得人家看不到希望。

“我要是全說了,能不能給條活路?”煙販子邊哭邊說:“錢、貨,我都不要了,就留條命給我成不成?!”

趙誠擡手就一巴掌抽了過去:“還特麽討價還價,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真的是重要軍情,只要能給條活路,我立馬就說!”那貨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一邊哭嚎一邊不住的哀求。

“要不咱們先驗驗貨再說。”曹二寶慢條斯理的說道,仿佛在勸趙誠不要太激動:“萬一人家真知道點什麽呢!”

趙誠歪著頭想了想,然後一邊給皮鞭沾鹽水一邊惡狠狠的說道:“也行,要是敢糊弄老子,一會就把你沈到黃河裏頭餵魚。”

眼見趙誠他們的話風有松動,煙販子狠了狠心,一口氣把知道的那點事情給抖摟了個幹凈:“我知道去年是誰朝韋孝儒他們下的手,韋孝儒在通許一帶緝私掃毒,好幾次壞了軍統的生意,還槍斃了軍統好些個負責走私的人,結果叫人家給滅了口。”

“你是怎麽知道的?”趙誠瞇縫著眼睛問道。

“軍統的戰地督導團在大後方用槍和土匪換煙土,然後把煙土運去山西和鬼子漢奸換緊俏貨,我也摻和過他們的生意,賺些小錢糊口。”煙販子小心翼翼的說道:“長官,我說的是實情,放了我吧,我保證以後絕不在陜州地界上露面,一定走的遠遠的。”

“還有其他人知道嗎?”曹二寶低聲問道。

煙販子頓時就是一哆嗦,生怕趙誠他們馬上就會殺人滅口,於是帶著哭腔說道:“豫東不少做煙土生意的人都知道點風聲,可是大家誰都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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